复临传统
为祂受苦

“为上帝站立”

  我的祖父司提反·扎伊采夫在苏维埃统治的困难时期是基督复临安息日会的牧师。根据斯大林的俄罗斯联邦刑法典第58条,他与数千人一同于1937年被判“人民敌人”的罪名。

  祖父从古拉格的恐怖迫害中生存下来。古拉格是由政府机构管理的刑罚劳力的集中营。祖母一人带着四个孩子艰难度日。父母曾提到过祖母在春季来临时,在饥饿难忍的时候就会爬上山,为自己和孩子们找新发芽的草吃。因为长期吃不饱饭,他们一直都处于营养不良和缺乏维生素的状态。

短暂的转暖期



苏维埃时期遭到流放的司提反·扎伊采夫。

  1953年3月5日,斯大林逝世。随着他的去世,那个逼迫人的时代,错误的控诉制度以及监狱营均宣告灭亡。斯大林逝世之后的那段日子是著名的“转暖期”,因为苏联人民的生活的诸多方面,尤其是文化和宗教领域,看上去似乎正在得到恢复和升温。宣称自己的信仰以及进行敬拜奉献,均得到了政府的允许,不会再受到任何限制。这使得许多信徒的信心得以坚固,以为过去的恐怖时期不会再来。

迫害死灰复燃

  然而,这段复苏时期里却爆发了反宗教运动,到了二十世纪五十年代末,该运动已发展形成了一定的规模,并拥有了一定的组织性。1959年到1964年,即赫鲁晓夫领导时期的最后五年里,该运动达到了顶峰。据许多历史研究者说,赫鲁晓夫的反宗教运动极为残酷,仅次于斯大林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迫害时期。

  在反宗教运动开展的过程中,许多教会都关闭了。大量的神父和牧师也都被捕入狱。正是在这种困难的形势下,我祖父的信心也再一次地遭遇到了严峻的考验。

  二十世纪五十年代末,司提反·扎伊采夫及其家人生活在位于哈萨克斯坦东部的小镇诺夫斯克里。我的祖父得到了镇上居民的高度尊重。当地报纸在报导中说,他是一位诚实无私的人,是一个不知疲倦的人,因为他有“金子般的双手”,并将机械经验传授给青年人。

  然而,随着反宗教运动的展开,媒体对我祖父的态度也发生了戏剧化的改变。在同一张报纸上出现了另一篇文章,其中在无耻地嘲讽着他。收音机广播说,当地人民要求把扎伊采夫从诺夫斯克驱逐出去,并接受人民法庭的审判。大约有300人出席了审判。

  司提反·扎伊采夫被带到听证会时,几位法官与他在另外一个房间里见面。他们有礼貌地和他打了招呼,建议他拒绝“宗教的麻醉”,并许诺说如果他放弃信仰,就马上结案并且释放他。

  “你应该有份工作,”他们说,“你是一个标兵式的人物,应该和其它所有人过着一样的生活。但你现在却要去信什么上帝。你把自己的生活给毁了,同时毁了的还有你的家人。在还没太晚的时候,头脑清醒过来吧。如果你当众否认你所信的上帝,我们就会相信你,你也会重新获得自由。”

  祖父冷静地看着他们,听着他们狡猾的游说。最后他只说了一句话:“就按照你们的计划办吧。不要再浪费时间了。我是永远都不会否认我的上帝的。”

  司提反·扎伊采夫随即被带到庭上,迫害者开始了他的演说。他误判了我的祖父,说他利用教学机会破坏苏维埃家庭,散布宗教毒害思想,腐化青少年,并且从不工作,通过欺骗人民过着寄生虫一样的生活,靠着人民的血汗钱维持生活。迫害者宣布我祖父是个有前科的人。在他演说的过程中,下面传来阵阵愤怒的喊叫声──“苏维埃里没有这种人呆的地方!我们应当枪毙他们!”──呼喊的人是特别有准备的,他们可能根本都不认识司提反·扎伊采夫。

  在对他进行错误的、诽谤的并且虚谎的指控过后,听众们唱起了敌意的歌曲,法庭上的辩诉机会只给了控方。



司提反·扎伊采夫(前排,左数第二位)及其家人和朋友们在遭到流放前不久的合影。

信仰是他唯一的罪名

  “我从12岁起就开始工作。”我的祖父说道,“并且一直工作至今日。最近,多家报纸评论扎伊采夫说他拥有“金子般的双手”,说他给学徒们传授经验,说他待人友善,谦恭有礼,并且是我们的好榜样。那么,我为什么会在今天以罪犯的身份站在你们的面前呢?我究竟是做错了什么呢,又毒害了谁呢?

  “难道不就是因为我是一名信徒吗?是的,我是一名信徒:我相信上帝,祂是天和地的创造者,我也信基督耶稣,祂为我和我的罪舍了命。我知道上帝道德律的神圣,就是在十诫中阐明的,我也努力要在生活中遵守它。

  “你提到说,我以前是被判有罪的。是的,我是为我的信仰被判有罪的。我在监狱里呆了十年,之后又被流放了两年。今天,我就站在你们的面前,而给我定的唯一一个罪名就是因为我的信仰。我已经准备好要为我的信仰再次遭难,但我也不愿否认我的创造主和救主。”

  房间里沉寂了一会儿。人们为这个罪犯的回答而感到震惊。然而,这暂时的沉寂并没有维持太长的时间。控告、喊叫和威胁的声音再次充斥四方。

  经过一次小型会议,法庭宣布审判结果:要把他从东哈萨克斯坦地区流放出去五年。

被流放却并没有被遗忘

  我祖父及其家人再次陷入新一轮的痛苦和困顿时期。在不同的监狱里被关押了数日后,祖父又被带到了一座遥远的叫做新-尼科雷沃卡的村庄。它位于北哈萨克斯坦的乌巴干斯坎亚地区。1960年4月8日,他在那里登记为流放定居者。

  当地大型农场管理人知道了司提反·扎伊采夫因为什么而被定罪时,他宣布说:“我们不需要一个盲信的和游手好闲的人,他只会扰乱我们。”然而,刚过不久,他的想法便离奇地发生了改变。认定说如果他的农场里有了这样的一个“游手好闲的人”的话,他在各方面很快会就会成为当地的第一名了。

  最近,我造访了我祖父被流放的地方。这座村庄与当时比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所以很难下结论说哪里就是他曾经居住过的地方。几乎所有被流放到这个“为上帝所遗忘的地方”里的人都已过世了。我试着问村民是否听说过一个叫司提反·扎伊采夫的人。毫无疑问,没有人认识他,因为距离那个年代已过去两代人的历史了。最后我决定去找一对年迈的夫妇。他们记得扎伊采夫一家人并且与我分享了一些有趣的故事。

  他们被驱逐到这里时都还很年轻,却仍然记得当时他们不认识任何人,在一个夜晚,他们很饥饿,我祖父给了他们一块新鲜的自制烤面包。这是一种人性和慈爱的行为──在这种人人都只考虑自己,设法在这种不是人能呆的地方生存下来的环境中所表现出来的──在这些人的脑海中成了永远的回忆。

  老人带我来到了我那被流放的祖父母曾经居住的地方。山丘上一片荒凉景象,但是老人却指出了准确的位置:就在一棵白杨树那儿。

  当时正值秋末,树叶都已落下。“在这儿,这棵树就在他们居所的位置上生长起来。”老人说道。

  这棵树也许是一种最好的纪念方式,那些被流放到这遥远的地方,大草原就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每年这棵树都会长出新的叶子,昭示着生命那不可摧毁的力量,昭示着那些遵守自己原则和信仰的人们可以在任何环境中生存下来的勇气。

  ──耶夫格尼·沃拉蒂莫埃克·扎伊采夫是俄罗斯查渥斯基复临大学人文和经济学院院长。他拥有神学博士学位和医学博士学位。他和妻子瓦伦蒂娜的三个儿子均已长大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