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有時是默然不語的

米庫拉斯·帕弗里克

　　有一天，作為牧師，我被捲入一場發生在堂董會的激烈爭論。

　　大多數的堂董都很激動，提高了講話的聲音。但有一個人只是安靜地坐在那裏，對所討論的問題一言不發。“你怎麼不說話？”我轉過去問他。“我們希望聽到你對這個問題的意見。”“噢”，他答道，“沉默也是一種意見或答復吧。”

　　這是真的嗎？沉默在某些時候是一種意見或答復嗎？

　　當我讀到耶穌在復活之後遇到他的門徒和一些人的故事時，我被話語稀少的事實打動了。

　　當我還是一個小男孩的時候，常在教會裏聽福音的故事。我還能記得那些個思考：為什麼耶穌沒有在他復活後進行某種慶祝式的演講？為什麼沒有人問他另一個世界的事情？他是怎麼從墳墓裏復活過來的？

　　如果我對這些細節感興趣，那麼門徒們必定更感興趣。但是，我們發現他們沒有提諸如此類的問題。如果有所講論的話，通常都是耶穌在說。然而就連這種情形也非常少。

沉默的時刻

　　在約翰福音21章中，我們讀到在提比里亞海邊的一次重要聚會。在寒夜的疲憊和失望中顫抖著的門徒們注意到耶穌坐在岸邊，就迅速向他走去。

　　“把剛才打的魚，拿幾條來，”耶穌說（10節）。但是“門徒中沒有一個敢問他，你是誰？因為知道是主”（12節）。

　　你能設想如果我們遇見耶穌也能像他們那樣沉默嗎？我的印象是我們更習慣於講話，而非沉默。是不是對我們而言做些甚麼、說些甚麼，比僅僅花些時間安靜在耶穌面前更容易呢？

　　這次海邊的聚會是很奇怪的！使徒們奔向耶穌，在火邊取暖，並且……沉默著！他們與耶穌在一起就足夠了。沒有人問甚麼。

　　在登山變像時的情形也一樣；沒有人問甚麼。摩西沒有，以利亞也沒有。大家都沉默著，只是享受他們與耶穌在一起的時刻。“主阿，我們在這裏真好。”（太17:4）他們所經歷著的似乎是排除了對一切問題，一切需要的談論。似乎他們所經歷的是不能用言語來形容的。與耶穌在一起本身就是一切問題的答案。

　　這種情形不是也發生在兩個相愛的人中間嗎？沉默有時候對夫妻而言不也是一種愛的藝術嗎？作為傳道人，我們職責的一部分就是用說話來工作──講道、帶領查經。我們學習語言修辭。然而，沒有人教導我如何沉默。

　　你有沒有試著單獨與耶穌在一起，並沉默於他同在的寧靜感受中？有沒有去經驗你是被愛的，他與你在一起，他知道你的一切？無需證實甚麼，無需講說甚麼。你沒有感覺到話語只會破壞那種氣氛嗎？話語只會把某些東西從中帶走嗎？

　　如果在我們與上帝之間的關係中沒有這種親密的維度，那麼很重要的東西就失去了。我渴慕經歷這樣一個與耶穌在一起的早晨。經歷他沉默的同在，當沉默說話的時候比最雄辯的話語更大聲。這是關於把這種親密的維度重新引入我們與上帝之間關係的時刻。如此，我們的禱告，我們的講章，我們整個的事工就會變成一種真正的，生動的，與主在一起的聚會。

話語的時刻

　　然而，那天早晨的早餐並沒有以沉默結束。在沉默中，耶穌問了一個問題：“你愛我嗎？”（見約21:15）

　　他問了彼得，但那回聲也同樣達到我這裏：“你愛我嗎？”彼得的心跳都停了！他最不期望的就是一個親密且攪擾的問題。耶穌問，“你愛我嗎？”對這個問題的回答乃是我們事工最為重要的前提，也是基督教最重要的前提。

　　為什麼呢？

　　耶穌問彼得，“你愛我嗎？”我們應當注意，只有在他得到彼得愛的保證時，他才授權彼得進入事工：“你餵養我的小羊。”（15節）

　　次序是至關重要的。如果你不愛，你就不能服事。如果你服事卻沒有愛，你就可能去實現你自己的野心，或許是你對權力的渴望，而非基督的使命。在歷史上這樣的事頻繁出現，一個沒有愛的事工變成了壓迫和獨裁的“神聖”形式。

　　今日，我們也象徵性地在提比里亞海邊被耶穌邀請加入他。他已經為我們預備了魚和麵包。他邀請我們與他一起安靜片刻。“你們來吃早飯。門徒中沒有一個敢問他，你是誰？因為知道是主。”（12節）

　　我們也知道耶穌是主，否則我們就不會做著我們所做的了。但是這還不夠。耶穌又問了一個問題：“米奇·帕弗里克，你愛我嗎？”

　　這是一個如此令人窘迫為難的問題。對我而言，就像彼得一樣。如果耶穌這樣問，我會更喜歡：“米庫拉斯·帕弗裏克，你上教會做禮拜嗎？你預備了多少人受洗？你是多少個委員會的成員？”我更渴望向耶穌顯示我的工作單。有些東西是我所擅長的，就是那些可以被測量的東西。我想要告訴他我已經完成了甚麼。

　　但是耶穌不像在聽我說：“那不是我問的。我問你另一個問題：你愛我嗎？”

　　“主啊，我是一個牧師、主編、部門主管、聯合會會長、分會書記、神學院院長；我成功地領導了福音佈道活動，我與青年人一起工作，我建立了一個新教會……。”

　　“我很欣賞這一點，但這不是我所問的。我的問題是：你愛我嗎？”

使我保持清醒的問題

　　我愛耶穌嗎？這是個讓我半夜醒來的問題。我沒有勇氣說是的。我的感覺像彼得。我說不出甚麼。我知道這個問題太嚴肅了，太重要了，不能隨便地以未經準備的方式來回答。

　　我們怎樣才能愛上帝？自打我幼年之時，就受教去順服上帝、尊重他、敬畏他。但是愛他呢？只有極少數人教導我這一點。

　　可是，耶穌卻執意問這個問題──一遍接一遍：“你愛我嗎？”對我來說回答這個問題可不容易，就像它對彼得不容易一樣。如果我沒有得到保證說耶穌愛我，他先愛了我，我就永不能說，“是的，主，你知道我愛你。”

　　──米庫拉斯·帕弗里克是捷克－斯洛伐克聯合會的會長，總部設在捷克共和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