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故事
發現在中國的信心


沈陽的北關教會,服事超過3,000教友。

  自1949年已故國家領導人毛澤東宣佈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以來,基督復臨安息日會全球總會會長第一次可以率領代表團正式訪問中國大陸的復臨信徒。今年5月,全球總會會長楊寶生牧師和來自總會總部及北亞太分會的教會領導,來到中國,進行了長達一周的訪問活動。這次活動由一位出生在中國的全球總會副主席徐精一牧師協調安排。楊寶生牧師在北京、無錫、瀋陽三地向復臨信徒會眾講論,探訪當地教會的牧師,並會見了宗教及政治事務官員。

  中國的復臨信徒是在特殊的環境下進行崇拜的。國家把復臨教會看成是廣義的中國新教教會的一部分,新教教會由政府主辦的中國基督教協會、中國基督教三自愛國運動委員會協調管理。儘管被認為是一個截然不同的群體,復臨信徒卻沒有自治的行政機構,沒有院校專提供復臨信徒教牧培訓,而且信徒們往往不得不和禮拜天的信徒共用一個教堂。但是儘管有這許多的挑戰,他們卻是中國基督教界中一個不斷增長的團體。最近的估測表明,中國有將近四十萬的安息日信徒,在大約四千個會堂和家庭聚會點聚會。

  《復臨信徒世界》的編輯比爾·納特,是這次訪問代表團的成員。在回到美國馬里蘭州銀泉的幾天後,他和楊寶生牧師坐在一起,圍繞這次歷史性訪問進行了一次談話。

納特:在中國的一周裏充滿了令人驚奇的見聞和經歷,在這次訪問中最震撼你、給你留下深刻印象的是甚麼呢?

寶生:我認為我從來沒有到過一個地方,使我在靈性和感情上如此振奮。總的來說,這裏的人們並不富裕。比較而言。他們擁有的很少。然而我一次又一次地看到,他們是那樣喜樂,那樣珍視他們在基督裏擁有的一切。

  我可以更具體一些。有時侯,你會遇見一種人,有一種屬靈的氛圍圍繞著他們。你無法解釋,除了用“他們流露出一種屬靈的能力”之外,你無法準確地形容他們。

我想我們代表團裏所有的人都感受到了這一點。

  郝雅杰是瀋陽北關教會的一位主任傳道。當她20年前開始侍奉的時候,這裏只有幾十個教友。現在,20年後,她教會的人數達到了7000!其中的3000人在總堂,其餘分散在這個地區的117個教會裏。

  我在她的教堂裏講道之前,她對我說:“講道之後,我會邀請人們到前面來,我每次都這樣做。”後來有人告訴我,這是她每個安息日的形式。她有七個全職的助手。於是,講道結束後,有150個人走到前面來,這些助手趕緊過來,立即服侍這些回應呼召的人。這一切都做得井井有條。



向信徒問安:楊寶生牧師在沈陽的北市教會講道,由徐精一牧師翻譯。

  當郝雅杰看著你的時候,哪怕是別人正在替她翻譯,在她眼中也有一種令人難以置信的力量和熱情。

你聽到她禱告的時候那種激情了嗎?當呼召人們回應,做呼召禱告的時候,她的聲音幾乎都嘶啞了。真希望我們當時能聽到她禱告的現場翻譯。

  我們遇到的第二位傳道又加強了這種屬靈力量的衝擊。他來自東北的吉林省。祖秀華負責一個有20,000教友的地區。二萬人那!在20世紀80年代對宗教的限制放鬆的時候,那個地區的教會經歷了十多年的大增長。

  她講述了那時候由那裏唯一的一個復臨教會牧師主持的大型浸禮的事情。他本來計畫所有人的浸禮都由他施行,但是由於人太多了他一個人做不了。於是他站在河裏祝福,由執事們扶著受洗的人進入水中,再扶他們起來。這位牧師在水裏站了三天,給3,000人行了洗禮──每天1,000人!要知道,我曾在非洲的一條河裏站著給300人受了洗,這讓我在河水的泥濘裏站了四個小時。可是他們──這太不可思議了!

  我們問祖秀華說:“你怎麼解釋這些事呢?這種特別的吸引力從哪裏來呢?”她說,“人們來聽我們的講道,他們看到我們的熱情和聖靈的同在。”

  “他們看到我們的熱情,”這個雖然簡單卻十分有力的回答使我們疑惑全無。我心裏想,真希望我們世界各地的教友都能有這樣能看的到的、強烈的熱情!

我們的一個同事在路上問她說,“你最喜歡傳講的是甚麼題目呢?”她看著他回答說,“十字架──還有別的嗎?”在對她的採訪中,她談到了熱心的問題,熱心是農村復臨教會和其他新教教派不同的地方。

  正是由於這個原因,復臨教會有了顯著的增長。在一些地方,這種增長是不可能的。這些教友的熱情留給我的感覺一直縈繞在我心頭。這使我的整個訪問成為一次如此屬靈的經歷。我曾不止一次對主說,“我要去那裏,我願意並祈求主讓我成為給予那裏幫助的人,然而我卻成了得到這麼多幫助的人。”

如果這兩位婦人是北美或者是西方環境裏的牧師,她們的傳記將會陳列在各處的書架上,因為她們將是超大型教會的牧師。世界其他地方的復臨教會應該如何看待在中國的這種顯著增長,這種增長又和他們的教會領袖有甚麼聯繫呢?



無錫基督教堂一隊基督復臨安息日會的詩班,在一場由寶生牧師主講的聚會中獻詩。

  好的。中國是無以倫比的。不論你在中國看到了甚麼,你都不能拿別的東西和它比較,說,“因此……”這是因為他們一路上充滿了艱難,因為在環境如此艱難的情況下,上帝找到了一個以利亞。上帝在尋找這些聲音、這個使命、這些人們,然後在這種環境下在屬靈上裝備他們、使用他們。

  事實是,在中國我們至少有六位被按立做傳道的女牧師。我們承認她們是被按立的傳道人,她們被記錄在我們的統計年鑒中。如果有西方世界的人問我說:“哦,你看,在中國可以這樣做,在我們這裏也可以。”我會回答說:“你願意像中國一樣嗎?”中國是獨特的,事實是我們不能真正決定誰可以被按立。從技術上說,中國基督教協會(由國家管理)有最後的決定權,但通常都是和當地的復臨教會協商後決定的。儘管如此,事實上,並不是在每一種情況下它都會按照一樣的程式辦事。

  我們要認識到上帝是根據一個地方的實際情況來做事的。我曾經說過多次,“順服上帝就是在你所在的地方順服他。”由於各地環境不一樣,情況也不一樣,不能簡單地移花接木。

和我們同行的一個人把中國發生的事情和兩個聖經事物做了比較。第一個:耶路撒冷議會,在那裏教會和他們所無法控制的事作鬥爭。第二個,哥尼流的受洗,這使教會不得不承認聖靈也在其他地方用意想不到的方式做工。這兩個比喻可以較好地說明你所描述的情況嗎?

  當我們考慮中國的時候,我們需要認識到它是與眾不同的。在那裏做事是有限制的,但同時,那裏也充滿幾乎無限的潛力。我們必須有力量和勇氣來允許它發展,即使中國的增長所採取的方式是我們所不習慣的。

  我們很明顯地看到聖靈在中國做工。我們參加過敬拜的一個教堂有兩個禮堂,每層一個,大小一樣,人都坐的滿滿的。還有人坐在樓層中間的樓梯上,就坐在那裏,這樣也可以聽得到講道。這裏充滿了對上帝的話語和信徒之間相交的渴求。比爾,你怎能經歷這些而毫無感覺?真希望在各處我們都能有這樣的經歷!



全球總會會長楊寶生牧師在星期三晚的禱告聚會後向無錫的會眾問安。

我看到人們坐在走廊裏,他們的臉色泛光,唱著讚美詩,就像他們坐在第一排似的。他們旁邊就是一個很舊很破的擴音喇叭。看到福音對他們有那樣絕對的吸引力,我深深被感動了。

  在我腦海中留下深刻的印象的還有另外一件事,我想對你也一樣,就是他們培訓平信徒的遠見。我們在中國的事工基本上都是由平信徒發起,由平信徒來培訓的。我們只有少數的人上過由中國基督教協會辦的神學院。在這些院校裏,我們的人接受常規的神學培訓和聖經教導,但是目前,他們還得不到他們需要的有關復臨教會的特別教導。

  因此,在我們教會服務的教牧長執大部分都是由當地的教會培訓的(他們確實是傳道人,但不是全職的那種)。這種都是在職培訓,但是重點突出也很嚴謹。

  也許有人會嘗試說,大部分帶領培訓的人自己都沒有被全面地培訓過。但是你可以觀察前面我們提到的兩位牧師的眼神。如果這種熱情能夠從教會的一代傳到下一代的話,那將是多麼大的祝福啊!

當我們要離開北關教會的時候,唱詩班自發地出來把我們圍住,開始唱讚美詩,這使我很感動。他們並沒有計畫好這樣做──是一時間自發的。這是這趟旅程最讓我難忘的時刻之一。我已經見到了他們這個社會的禮貌、含蓄、禮節。但是突然在某一刻我感到自己好像置身西非!他們唱歌、拍手!你已經談過這次訪問對你來說有甚麼意義。你認為這次全球總會代表團的訪問對中國復臨信徒有甚麼意義呢?



郝雅杰,沈陽北關教會的傳道人。

  嗯,我希望這給他們帶來強有力地被堅定的感覺,讓他們感到:“我們是大家庭中的一份子。我們並沒有被遺忘。我們不是在圈外的。這些人來到這裏表示我們是一家人。”

你在我們訪問過的每一個地方都是這樣說,我想,這就是他們所渴望得到的,這種不僅和其他的人緊密聯繫,而且和世界大家庭緊密聯繫的感覺。

我還想知道你如何評價這次訪問的長期影響?你認為,它在幫助教會在中國社會成功運作方面有何影響?

  是這樣,也可以說不是這樣。我想教會內部可以通過自身的開拓力量來找到團結起來的方式,以此自勵。但是我想,只要國家官員還被牽扯在內,就會引起懷疑。宗教當局盡力限制太“與眾不同”的教派,他們把中國新教描繪成一個“後教派”的宗教。但是我強烈地感到這是一種政治化的描述,和真正的基督教精義沒有任何的關係。它缺少對所有基督徒來說都十分寶貴的自由;自己選擇成為什麼樣的人、表達自己價值取向的自由。

  預測將來的發展是很難的。我覺得中國的復臨信徒需要去開拓有可能的疆界。只要我們確保這是中國教會,由中國人領導,只要我們作為國際團體在與中國教會聯繫時尊重各樣限制,當局就會給我們相當的空間。他們似乎對此事並不過分感到為難:“是的,你們可以有自己的特色,比方說,遵守安息日”。但是一旦牽涉到國際事務,我們必須非常謹慎小心。

在全球的復臨教會,很多傳道人都對中國很感興趣,想知道他們怎樣可以到中國服務。根據這次訪問,你有甚麼話可以告訴這些傳道人嗎?



寶生牧師、李在龍牧師、徐精一牧師及中國基督教協會/中國基督教三自愛國運動委員會會長高峰牧師,高舉一本以不同語言寫成的“跟隨聖經”特別版聖經。

  我會說,由於他們的情況非常敏感,中國復臨信徒自己是侍奉最合適的人選。有時候,傳道人到諸如中國的地方去支援傳道,會製造出一些麻煩,對教會毫無幫助。所以我要說,“請為你們在中國的弟兄姐妹禱告。如果你有可以幫助他們的資源,請提供給他們。他們需要更多的教會。但是主動權在他們。”

  同時也要記住,他們有許多安息日的著作。45本懷愛倫的著作已經被翻譯成中文了。我這次訪問、包括我上世紀90年代後期訪問的感覺是,“中國基督復臨安息日教會沒有走歪。我感到它是非常主流、非常傳統的復臨教會,富有復臨教會的特點。

所以你要說,“給他們的教會提供資源,但是不要覺得你一定得去那裏改造它。”

  確實如此。我覺得人們不應該自己採取主動去做這些事。如果有人想要知道他們該怎樣為中國的教會事工提供幫助,那我們可以談談。讓我們一起協商,找到一個好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