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寶生

　　說“我學會的”不是很準確的說法，因為人很容易自欺。我們是否真的學會了不是憑口說，而要通過危機或抉擇的時刻來考驗。

　　當我回顧我50年教會牧養和管理的歷史，特別是擔任全球總會會長的這10年時間，我看到上帝在人際關係的教室裏反復要教導我的一些功課。作為祂的學生，我或許不夠機敏。但近年來的一些教訓卻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腦海裏。這些功課是在課桌和書本上學不到的，只能在活生生的──也是亂糟糟的──每日生活中才能學得到。這些功課，既在與那些跟我的言語、習慣和經驗截然不同的人一同敬拜之時學會，又在與同事打交道、為難以抉擇之事和互相矛盾之見同在十字路口徘徊之時學會，也在與青年交談、與長者交談、與那些彼此以主內弟兄姊妹相稱、卻又在觀點和品味上格格不入的人交談之時學會。

　　這個清單並未完全列出，學習的過程從來都不是一成不變的。這個清單是有一些先決條件的──例如必須以上帝的道和旨意為生活的中心，每日服從祂的引導、尋求他的饒恕。這些都是祂一直在教導我的功課。

　　在這些背景下，我挑選了以下的五個功課。

　　1，人最重要。

　　作為教會，特別是那些做領袖的，非常容易用“不是人”的項目辭彙思考問題。我們坐下開會，討論價值、職位陳述、目標、專案、政策、計畫，而許多時候這些完全脫離了個人的經歷。我們開始以為這些事情具有自身的價值，而忘記了它們之所以有價值是因為它們為上帝的旨意而服務，並對祂的子民有用。

　　上帝在人間所做的每件事都是為了接近人，藉著祂情不自禁的愛吸引他們靠近祂，把他們引向永生。人是上帝關注的對象。這就是為什麼基督要到地上來！這個簡單的真理不知不覺地影響著我們每日的生活為人。在每種人際關係中，對方的價值都遠超乎我所想。所以，在教會裏我們應當經常問：“這會對大家有甚麼影響呢？”這不是人的邏輯，而是上帝對祂所造的生靈非邏輯的愛，這也必須是我們為人處事的中心。是的，有時我失敗了；有時教會集體地失敗了。但是，這個功課並非不重要，而且被我牢牢記住了。

　　2，你的眼目始終要向外切望。

　　教會的存在是為了完成使命。這句簡單的話乃是我們平衡我們的身份、我們的目的和我們存在的真實原因時的樞軸。

　　我已經認識到這個原則有非常實際的含意。教會應該如何在不同的時候考慮花費的優先次序呢？或者說，我們應該如何組織我們的機構或我們的行政部門呢？或者說，本會在世界的某個部分應該如何發揮其功能呢？幾乎任何一個重要問題都會歸結為這一考慮：對教會的使命來說，甚麼才是最好的？

　　這個原則還與我們如何利用我們的人力資源相聯繫。我之前已經說過這事，不過必須還要再說一遍：我認為，隨著時間的流逝，我們從事傳道使命的能力已經受到了損害，因為我們未能在傳道工作和領導階層給予女性有意義的任務，也未能吸引本會更多的青年人和年輕的專業人員──本會35歲以下的人──參與教會的決策過程。

　　清楚地知道我們首要的目標也與我們將焦點集中在哪裡有關。本會內部需要復興和更新嗎？當然要！但是對我來說，聚焦於內部只應該發生在使我們自己向外擴展更有效的背景中。當我們變得經常全神貫注於測量本會內部的“體溫”時，以本會使命的中心為代價，本會就會變成一個內省的、孤立的、沒有效率的團體。

　　不斷聚焦於內部還會使人灰心氣餒。如果我們是誠實的，就會在本會中看到許多瑕疵。所以，我們首要的任務應該是注視這些東西嗎？不！在這“必朽壞的變成不朽壞的，這必死的變成的不死的”（林前15:54）之前，我必須與人類的過失同居──我自己的過失和別人的過失。但是我還學到的是，儘管如此，上帝依然赦免、醫治並且恢復我們。祂接受破碎的人、脆弱的人和跌倒的人，並且裝備我們、帶著我們前進，好使我們可以執行我們的使命。

　　3，商量勝於獨裁。

　　多年以前，本會一位高級管理人員對我說：“要記得，只有你不必證明你在掌管時你才在掌管著。”我已經認識到這是真的。在教會的領導階層，根本沒有設法“證明”你的權威的餘地──否則，它至少也會在自作主張方面變得狂熱、施行自衛；在最壞的情況下，它就會變成極權和獨裁的了。

　　據說，在本會中，我們不可運行總統制的模式。即使有些行政決策必須做出，某些責任最終也必須落在某人身上，我們也不可採取這種模式。但是本會的每一階層在作決策時，我們都尋求他人的意見，我們徹底地談論爭議問題，我們想要取得一致意見。我已經認識到，作為一名屬靈的領袖，你能作出的最佳並且最安全的決定，是在磋商討論會的論壇上作出的，在這種論壇上，你可以充分自由地坦白交換意見；不會感受到來自持不同意見者的威脅；就某些意見而論，你也不必施予任何“禁忌”；你會樂於說“嗯，或許在這事上我是錯了，”或者“我明白你所說的，但是不，我不同意。”

　　4，別讓自己太嚴肅。

　　我已經認識到了為了自己的緣故而嚴肅並無好處。在教會的生活中，能在各種不同的情形中看出諷刺性的、令人驚訝的或者說明顯的幽默，會驚人地有益健康。是的，我們在從事一項嚴肅的工作，但是發生了許多有趣的事，而且在分享歡笑中，我們顯示了我們所共有的人性。除去輕佻或挖苦性的成分，詼諧幽默的時刻能夠緩解極大的壓力，給緊張的關係帶來新的契機。它可以成為自尊自大的一劑有效解藥，或者說使人不在屬靈上“板起臉孔。”一次又一次地，我已經看到了，當我們對自己對別人都自由自在時，我們才能給出最好的。在不失去我們所從事之工作的重要感的條件下，退一步來享受片刻的輕鬆，在我們所做之事中承認人性的成分，能使我們在艱難時刻穩步前進。我相信上帝也在與我們一起歡笑。

　　5，上帝補滿不足。

　　我已經認識到無論我有甚麼缺點或錯誤，主都會繼續與我同行，恢復我的精力，並且為祂的目的裝備我。在這個過程中，我不作任何要求，只要求我自己！我相信上帝牽著我們每個人的手，並且說：“在這裏，我給你一項特別的任務。而且現在我會留在你身邊，供給你一切所需，以便我的使命可以完成。”

　　當我在世界各地訪問教友們時，我對這一點感受強烈。有許多次，我之前從未見過的人來到我面前，說：“牧師，我想要你知道我在為你禱告。我每天在上帝面前提到你的名字。”誰也不知道這對我來說意味著甚麼，因為我感到主聽了他們的禱告，而且本著祂對自己教會和百姓的愛，祂照顧著我的身心，使我有順應力，不是因為我是誰，而是因為祂想要我做甚麼。

　　我已經感到上帝照顧的手也在幫助我在我的神學方面達到一種更好的平衡，好過我還是一個青年人的時候。我現在看到了有關把本會團結在一起，而不分散羊群的各方面；作為一個神學家，我比25年前更“有雅量了”。作為一名神學教師，我曾有一些精確的界線──一種合乎規範的神學，我的教導研究都是在這些界限內進行的。今天，我仍舊強有力地堅持本會的神學，但卻將之作為一種活的、有機的、成長的、全球一致的信仰講述給教會，上帝想要使這班百姓團結如一人。

　　我看這是一個思想派系的一部分──正像主曾尋求教導我知道祂放在個人身上的極大價值一樣，我研究教導神學的方法也必須尋求吸引人進來，而不是推他們出去。是的，有些立場否認我們的身份，否認聖經，是我們不能與之調和一致的。但是我已經認識到，有時我們不必看每件事都完全一樣，而且我們仍然可以作為一個團體團結在一起，我們的路途是一樣的。

　　在我裏面的這種改變是怎麼發生的呢？再一次，我想它是我的一種虧欠，主予以補償了──我裏面的一種需要，祂予以滿足了，為要更進一步地達到祂的目的。既然祂這樣為我做了，祂也會為別人做的。

　　我們每個人回顧並反省一下主在沿路所教導我們的，是這有益處的。當我們這麼做時，我相信我們會追蹤到祂聖手在我們的生活和我們中上運行的軌跡。因為我們都是“基督學校裏的學生，總是學到更多天上的事，上帝更多的作為和旨意；更多真理，以及如何忠實地使用我們所獲得的知識。”*

　　* 懷愛倫，《上帝的兒女》（1955），原文第72頁。